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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周前,在一次主日学课堂讨论中,我们教会一位老成员把传福音描述为“分享我的真理”。我听到的时候大吃一惊,因为这位成员不是千禧世代(Millennial)或是 Z 世代(Gen Z)的“觉醒”文化战士,而是年长的婴儿潮一代。很可能他们不明白这个短语在现代用语中的意思,但它让我意识到,我们的文化已经偏离到多远的地步,因为它甚至没有让这位亲爱的老圣徒意识到,福音的意义恰恰在于它不是“我的真理”(my truth),而是“那真理”(the truth)。
不管你喜欢与否,我们都在表现型个人主义的文化水域中游泳。这不仅仅是激进的道德相对主义。它是对基本人性的拒绝,而追求如野马脱缰般的主观情感。它是以个人偏好代替伦理,以自我身份创造代替生命的意义。它最极端的表现形式出现在跨性别主义和现代身份政治中,但它的影响要狡猾和阴险得多,正如开头的例子所示。如果甚至我们更年长、成熟的成员都受到表现型个人主义的思维习惯的影响,牧师该怎么办呢?
传讲真道。
当我们在每周的讲道中,为神的子民解释神的道时,我们就已经得到了在表现型个人主义的时代造就门徒所需的一切。我想强调我们讲道中的两个应用要点,它们有助于对抗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所产生的腐蚀和败坏人的影响力。
虽然现代福音派中对我们在基督中的身份的强调是相对较新的,但毫无疑问,圣经对这个问题有很多说明。从以色列蒙召自万民中分别为圣(出 19:6),到保罗强调新造的人(林后 5:17),到耶稣的宣告,“你们是世界的光”(太 5:14),圣经里充满了定义我们是谁的语言,无论是个人性的还是集体性的。借着这些语言,我们就有机会反击表现型个人主义的根基,而不仅仅是它的外在表现。
在我们的讲道应用中,我们常常倾向于关注道德要求或伦理含义。因此,举例来说,几周后我将根据以斯帖记第1章讲道。对我来说,会很容易把我的应用完全集中在道德要求上,即在家庭和国家中敬虔地顺服权柄。而我这样做也没错。但在如今这个文化时刻的背景下,我们会众中的许多人会直觉地认为,这样的权柄是专断性的,甚至可能是压迫性的。如果我想要有效地应用我讲的经文,我就需要从道德命令中后退一步,去解决这个道德命令的力量来源问题,也就是人类和基督徒身份这一根本问题。这可能意味着要解决我们作为性别存在者的身份问题。这可能意味着要解决我们作为神形象的承载者的身份问题,我们按着神的形象被造是为了行使和服从权柄。这肯定意味着解释,我们对人的权柄的顺服永远是“如同顺服主”(西 3:18。译注:此为原文引用;另参弗 5:22)。因此,对权威的敬重远非屈辱的屈服经历,而是一种敬拜行为,它源自于我们作为万王之王和万主之主的仆人的身份。
无论你讲的是什么经文,都不要错过根据圣经定义你会众身份的机会。作男人或女人意味着什么?作基督徒意味着什么?作基督的身体和新妇意味着什么?不要只告诉你的会众要做什么。而要通过创造和新创造的印记,提醒他们自己是谁,因为身份才是战斗发生的地方,而不是行为,无论战斗是输是赢。
如果你问我是谁,我会给你讲一个故事:我是一个富裕的南方家庭收养的长子,当我在大学遇见主时,我的世界被颠覆了。我是一个美丽的新英格兰美国人的丈夫,也是五个孩子的父亲,在接近退休时才会成为空巢老人。我是一个西海岸教会的牧师,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没有任何家人。这些看起来像是三个命题式陈述,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在讲述一个故事,而这些故事定义了我是谁。
我们通过叙事来理解我们生活的意义。表现型个人主义也不例外。表现型个人主义建立在消费主义,“我就是我所拥有的”,以及现代心理学,“我就是我所渴望的”这些基础之上,它通过自我创造的英雄情节来定义个人,来反抗盲从、传统道德以及甚至生物学的压迫力量。它是令人陶醉的故事,但几乎算不上新故事。
它始于伊甸园,当时撒但就欺骗女人说,“因为神知道,你们吃那果实的日子,眼睛就开了,你们就会像神一样”(创3:5,标准译本)。它在巴别继续,当时人类决心通过宏伟的建筑计划“传扬我们的名”(创11:4)。而它在今天还在继续。
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故事。这个故事关乎神创造这个世界,我们在其中的地位,世界的堕落败坏,以及神决心通过他儿子的生、死、复活和再来,把我们从这世界中拯救出来,并带到一个更美之地。这是一个更好的故事,因为它是真的。但这是一个更好的故事,也是因为它有能力解释我们当下的经历,也有能力给我们将来的盼望。
我们经常认为圣经是一本古老的书,我们回过头去看它,挖掘洞察力,教导或灵感。但这是误解了我们正在面对怎样的一本书。圣经讲述的是创造、堕落、救赎和成全的宏大故事。它始于太初,终于末了。由于我们还没有到末了,所以这个故事包含了我们。我们不是回过头去看它。我们是身在其中。因此,圣经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这个故事定义了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如果我们要反击表现型个人主义的错谬叙事,我们需要做的不仅仅是展现英雄式自我创造的荒谬性。我们还必须帮助人们在一个形成身份的叙事中看见自己,这个叙事就是救赎历史。
回到以斯帖记第1章,要给我的会众讲一堂波斯帝国的历史课是很容易的。但他们所需要看见的是,神为了将他的百姓从灭亡中拯救出来而在一位古代波斯君王身上施行的护理性(providential)统治,是一个图画和预表,预示了他为了把他的儿子送上十字架,从而将他的百姓从永远的死亡和地狱中拯救出来,而在罗马的统治者和撒但自己身上施行的护理性统治。因此,他们可以肯定,无论这个世界上的国度和文化对他们如何不利,“世上的国,(将)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启 11:15)在信心中坚忍、以抵挡表现型个人主义诱惑的力量,并不仅仅来自于对天国的盼望,也来自于一种信心,就是相信神在过去已经做过的事,他将来还要再做。
几百年来,在西方,我们得到了一种文化的祝福,这种祝福在许多方面强化甚至肯定了我们的信息。那些日子已经越来越离我们远去。我们的文化长期以来一直在提取基督教的遗产,即使还在一边否认它,现在却发现这个账户已经空了,甚至透支了。我们的文化正在转向(回归)异教,我不认为这是夸大其词。而且没有理由认为可以逆转这种转向。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任务已经改变。我们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文化战争。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争战(弗 6:12)。对于这场争战,我们的武器没有改变。正如马丁·路德很久以前所写的那样,“幽暗之君虽猛,不足令我心惊,他怒我能忍受,日后胜负必分。主言必使它败奔。”
传讲真道。将它应用到你的会众的生命中。把他们在基督里的身份告诉他们。将他们在基督的故事里的地位提醒他们。道会做成剩下的事。
译/校:无声宏扬;原文刊载于九标志英文网站:Preaching in the Age of Expressive Individualism: Telling the Story of Our New Ident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