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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上的牧者

最近和六位牧者Zoom连线,有一位提出社交媒体这个令人烦恼的话题。几周以来,种族悲剧席卷全国,他的几位教会成员催他对此多发表一些言论。他抱怨说,“我不确定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自己对这一事件及其后果的思考仍在进行中。此外,他有责任在社交媒体上发言吗?如果不发言,是否代表他正在和不公义同流合污?许多人都在引用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和埃利·威塞尔(Elie Wiesel)的话。

另一位牧者马上抱以同情:“我们有些成员希望我更加愤怒。其他人则希望我不要听起来就像是主流媒体的应声虫。”他耸了耸肩,“我哪一边都满足不了。”

在社交媒体时代,搞清楚如何牧养可能令人困惑。我们感受到了它的机遇和危险。我们可以通过一条推特来鼓励数十人甚至数百人,但是……我们也能挑起不想挑起的争端。我们会煽动愚蠢的争论。显然,我们甚至会因为“点赞”错误的事情,而失去我们的教会建筑

然而这个话题却无法避免。推特、脸书和Instagram就是今天的酒吧、酒馆和市民广场。早在2013年,70%的千禧代基督徒就在手机或网络上读圣经,56%的会在加入一间教会之前浏览他们的网站,59%的会上网搜索灵修内容。

因此无怪乎,85%的教会使用脸书;84%的牧者表示,这是他们教会主要的线上交流工具;51%的教会表示,至少会有一名同工定期在社交媒体上发帖。

教会顾问坚持,你的教会必须利用社交媒体,因为它可以帮助人们找到你,建立社区,展示你们教会的活力,在他们生活的地方相遇,兜售你的事工产品,提供宣告的场所,帮你培养和训练门徒,等等。

而且,使用社交媒体的不仅仅是“低派教会”的福音派。英国国教要求成员发布庆祝复活节的照片,并加上#复活节快乐#的标签。法兰西斯教皇邀请他的1800万推特粉丝和他一起,开始“Instagram上一个新的旅程,行走……神的温柔怜悯之路。”

那么牧者应当怎样看待他们自己对社交媒体的使用呢?

社交媒体的独特动力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思考一下媒介本身。你一定听说过“媒介即信息”这句话。媒介自身如何影响并塑造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行呢?首先,让我们回想一下以前的沟通媒介,比如书籍、报纸或电视新闻。现在,和这些相比,社交媒体有何独特之处,这又如何影响了沟通的本质?以下有五个值得关注的特点。

第一,它把印刷机放到每个人的手里

社交媒体将古腾堡印刷机放进每个人的手掌心:手机。它让出版行业民主化。它建立了公平的竞技场。你在脸书上的个人发帖就出现在《纽约时报》旁边,教会成员心怀不满的推特就出现在总统的推特附近。从它们出现的动态看,没有任何一条推特或帖子本质上比另一条更具权威性。它们都对定义现实提出了同等的要求。一名女性可能要用好几年才能拿到某个领域的博士学位,但一名男性读过相关主题的一篇文章,说了一句尖刻的俏皮话,就能分裂人群,这让她几年的学习看起来很傻。

第二,它促进了自我表达

虽然报纸早已为意见版和社论留出了空间,但社交媒体的存在几乎完全是为了自我表达。我发帖或发推特,是为了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和我的信念。它提供了一个场所,让人们可以更广泛地分享自我——从家庭度假照片,到上过的学校名单。它不仅是让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台印刷机,而且让每个人都可以写自己的传记,只有这本自传是现场的,即刻的,实时的。

毫无疑问,一个人能够光明正大地完成所有这些事情——分享自己的观点和家庭度假照片。

然而社交媒体也迎合了我们的自负。它诱使我们认为,人们想要甚至需要听到我们的观点,看到我们的照片。某种程度上,我忽视了与“外面”世界打交道,而只是停留在自己的屏幕上,我的风险是通过屏幕上的东西来定义现实。毫无疑问,对于一个相信现实就是社交建构的社会来说,社交媒体是完美的媒介。

我的帖子以及我和他人的网上互动,可以变成我的现实:这是我喜欢的家装设计,我最爱的5部爱情片,我爱吃的开胃菜和点心,我讨厌的东西,我对社会公义的思考,我对同性恋和神的看法,我对全球流行病科学的观点。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知道并经历的世界。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某一个观点,我会同时把你的不同意见当成是针对个人的——将其视为个人攻击——也把你的不同意见看成是非理性的,因为它违背了我的现实。而非理性的东西当然不可理喻,这非常危险,它需要被谴责、羞辱、关闭。

无论我说的是高尚还是荒谬,这都是真的。实际上,两者之间的整个范围开始融合,因为它们现在属于我的现实中的同一类。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以同样的情绪,在同样的场所谈论神或是油漆颜色。

第三,它取消了出版之前的督责

就像其他的出版传播媒介一样,社交媒体提供了督责,讲一些愚蠢或错误的话,你就会被人群赶逐。你甚至可能被“取关”。但不同的是,社交媒体在点击“发布”之前,不需要问责。没有编辑监督,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编辑和编辑部。

不仅如此,书籍、文章和报纸专栏的编辑审核要求有时间上的延迟。作者必须等待编辑来阅读,这意味着,任何让你不得不写点东西的灵感闪现,或是对凌晨一点钟的荒唐执着,都会随着新一天太阳的升起而冷却。而社交媒体让我可以立刻向这个星球宣布每一波愤怒、欲望和厌恶。媒体不提供检查。它们必须来自用户。

第四,它结合了出版和市政厅会议,却不对人群负责

社交媒体不仅允许人们扮演出版商的角色。它还允许人群扮演教会聚会或市政厅会议,甚至法院的角色。当你发言时,人群会回应你,发出他们的欢呼或嘲笑。

问题在于,人群不承担任何责任,他们保持相对客观。在教会聚会或市政厅会议上,当一个人发言时,任何回应者都要对他或她的回应负责。每个人的名字和面孔都在现场。此外,在做决定之前,每个人都会听到来回的对话——赞成和反对。

在社交媒体上,人们看帖子,发评论,然后继续下一个。他们参与过路发推,或过路审判。整个诉讼案件——起诉、审判和定罪——共280字。结案。路人的名字可能出现在推特上面——“乔·布朗”(Joe Brown)——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推特或评论没有任何“乔”的个人背景——没有肢体语言,没有讲话语调,没有对话历史或个人互动,只有懒惰的几个字“不,就不”或“做得更好”。

匿名或假名的社交媒体账号是更多麻烦和仇恨的来源。至少“乔·布朗”还可能有内在的克制,因为他的名字挂在上面。但那些用假名的人——“家伙醒来”、“卫理公会妈咪”——走进别人家里,扔下一枚手榴弹,转身就走,全程蒙面,这样他或她就完全没有责任了。这些用户,我相信,至少在他们自称为讲真话或说预言的时候,是不负责任的,懦弱的,毫无信仰。

圣经中的先知就难多了。他们没法戴着面具。耶利米不能坐在他的枯井里,施洗约翰不能把头靠在砧板上,自言自语,“等等,我可以搞个假名字?”他们面临着讥笑、鞭打和监禁,因为他们等候的是更美的城;他们是这世界不配有的人(来11:16,36-38)。

第五,它培育了比较、律法主义和部落主义

人类总被诱惑着戴上面具,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并鼓励别人看自己更好,超过我们实际上的样子。社交媒体的结构为这些本能提供了便利的工具。青少年和她的Instagram账号,年轻妈妈和她的Pinterest照片墙,博士生和他脸书上的协会列表,事工负责人和他表达团结的推文——在所有这些地方,人们都可能被诱惑,建立外在形象,或培养一种符合时代的质朴名声。

然而它创造了一种比较文化。另一个青少年看到了那个账号,另一位妈妈看到了那些照片,另一位准知识分子看到了那个列表,另一位牧者看到了那些肯定——他们都互相比较。她想知道,“这是标准吗?”他自问,“我也该这样做吗?”正如我曾听一位牧者讲过,我们用自己杂乱的内在现实,去和别人精心策划的外在生活进行比较。

这种比较接下来会变成律法主义的工具——“也许我需要做得更好,像这位妈妈一样,为孩子们创造更多节日传统”——而这种律法主义让位于部落主义(tribalism),因为我们的部落通常植根于我们的律法主义。毕竟,我的部落是由这些人组成,和我遵守相同的规则,看重我所看重的,在我认为美德的事情上,证明他们的美德——我的教育方式,我的政治党派,我的生活方式。

总结这些动力

我认为,这五种动力或多或少都是社交媒体结构所特有的。社交媒体平台——它们的运转方式——使出版民主化,促进自我表达,取消出版前督责,提供类似会议的反馈手段,并培养了(有时会)产生律法部落主义的比较文化。可以肯定的是,这项技术在道德上是中立的。像任何技术一样,它们可以被用于正义或邪恶的目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他人的益处发推特或在脸书上写帖子,对自己进行适当的约束,优雅谦虚地接受反馈,并为他人的得胜和美德而欢欣。然而,每一种技术都有特别的诱惑,鼓励道德、恣意、堕落的人类释放某些潜力。

什么潜力?简而言之,社交媒体为手无寸铁的人创造了一个发言的空间,也为所有愚蠢邪恶言论的诱惑创造了空间,因为它消除了世界历史上任何其它社会都曾用来塑造和控制公众言论的两件事:渠道和权威结构。部落首领和他的部落,希腊议会和它的选票,霍勒斯·格里利(Horace Greeley)和诽谤法,都有公众言论的传统、规则及指南。然而通过清除这些,并让每个人都有潜在全球平台的互联网入口,它向愚者和智者都打开了公众言论的大门。

一方面,我们可以更容易地听从利慕伊勒王的教导:

  • 你当为哑巴开口,为一切孤独的伸冤。你当开口按公义判断,为困苦和穷乏的辩屈。(箴31:8-9)

另一方面,愚者和恶者正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一片开放的领域。

  • 愚昧人不喜爱明哲,只喜爱显露心意。(箴18:2)
  • 怨恨人的,用嘴粉饰,心里却藏着诡诈。他用甜言蜜语,你不可信他,因为他心中有七样可憎恶的。(箴26:24-25)

两种言论都在这片土地上自由支配。这个世界上哪种言论来得更容易呢?(诚然,推特或脸书最近审查某些言论的行为,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这种自由。)

我们每个人现在都可以公开评论我们政治领袖的工作表现、政府政策、环境科学、三位一体神学的细节、牧养需求、种族复杂性、市场不平等、被告是否有罪,以及更多类似的事情,然而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我们有这个智慧和能力去做这些。(点这里阅读蒂姆·查莱斯(Tim Challie)讲述阿佩莱斯(Apelles)和狂妄鞋匠的故事。)

然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很多人不这么认为。这就好像有了一个社交媒体平台,我们忽然之间就成了所有领域的专家。

这让我想起狄马可(Mark Dever)最近的观察:自从电报、电话或互联网发明以来,我们的能力没有一点增加。人们想要我们发言的欲望,并没有增加我们的智慧。

认识到社交媒体给你的教会带来一个竞争性的共同体

如果事实如此,牧者该怎样看待在社交媒体上发声呢?

把这五个动力加在一起,总体情况就是:社交媒体给地方教会带来了一个竞争性共同体。它并非唯一的竞争社区或空间。团队、朋友圈、健身房以及工作场所都一样。然而社交媒体是一个特别强大的竞争对手,因为它可以自我选择与策划。它提供了权威的声音,让我们听到我们想要听的,提供了朋友,喜欢我们所喜欢的。它迎合了我们的天性。它赋予了我们力量,提供平台让我们实现想要的一切。而且它出现在我们的手机上,因此伴随着我们工作,逛超市,上床睡觉。

这些挑战并非新事。其他名人的声音也已挑战了牧者的权威。长期以来,广播和电视已经把美国基督徒带离他们自己的牧者,转而听从罗伯特·舒勒(Robert Schuller)、吉米·施瓦格(Jimmy Swaggert)以及詹姆斯·多布森(James Dobson)的建议。即便如此,舒勒和施瓦格从来不会通过电视屏幕给你的帖子“点赞”,你最爱的专栏作家也不会在你最爱的基督教杂志上“关注”你。社交媒体平台提供了这种强化和青睐。它还建立了前所未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与联盟。

社交媒体尤其擅长提出相悖的教导(比如这里)——它的严重性和侵略性,远远超过地方教会所能做的任何事。它羞辱、排斥和诋毁。它让人们失去工作、朋友、地位,以及更多。人们害怕被卷进它的漩涡是正确的,因为人群缺乏责任感、辨别力和爱,而且它不提供饶恕。因此,政治领袖、公司领导以及名牧们纷纷尽其所能阻止数字化蝗虫的袭击。他们甚至会在需要的时候弯下腰来。

换言之,我鼓励牧者们对社交媒体的首要感受,是谨慎。人群会利用你达到他们的目的,更不用说压制你了。人群也会分裂你的教会,无论这意味着只是在一个家庭中挑起不满,还是在会众当中煽动政治分裂。所以牧者,要当心。你走进了一个尘土飞扬的荒野西部小镇,那里无法无天。

更戏剧性的是,你正在和君权与势力摔跤,而那些势力拥有敏锐的眼睛,看到你渴望更多的听众,你的教会成员也想要其他社交强化的形式。它们想让你相信,其他形式的智慧比神的话语更加可靠,其他的听众比你谦卑的会众更加重要,其它平台的发言更有力,你可以创造更加持久更有意义的其他影响力。当你开始相信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作为牧者的呼召已经开始妥协。

记住你对谁负责——神和你的教会

因此最重要的是,记住你作为牧者要对谁负责:首先是神,然后是你的教会。你不需要对万维网负责。它不会使你成为牧者。你不需要为此交账,像为会众交账一样(来13:17)。

这意味着,首先,你不需要在那里发言。你需要和你的教会对话。登上这个或那个社交平台,将会提高教会成员对你的期望,使他们认为,你该使用这个平台来解决当下的问题。如果你不想要这些期望,那么离开这些平台。

如果你选择使用某个平台,那就一定要把这两种受众区分开来:你的教会和其他网络部分。作为牧者,你被神呼召是要对前者说话,而不是后者。这意味着,你不应自觉有压力去回应社交媒体上的每件事和每个人。作为基督徒,你有责任去发声,特别是为那些不能为自己说话的人(再次,见箴31:8-9)。但在社交媒体上保持沉默,并不意味着对某个问题保持沉默。关于智慧、管家职分、呼召以及道德距离的通用规则仍然适用。神赐给你的工作,是在你的教会中去教导、装备以及解决当前的任何相关问题。你可能感到有呼召,去更广的范围发言。你可以选择这样做,但这不是必需。

更重要的是,圣经并没有要求你在这些地方发言。所以不必理会那些说你“必须”这么做的人。鼓励人们说“可以”而非“必须”。

另一方面,正因为神是你的首要听众,你不需要因为害怕网络暴民而动弹不得。说那些你相信神要你说的话,让反对的飓风去吹吧。如果你正信靠并跟随神,那些狂风只会让你敬畏神的根基扎得更深。从这个意义上说,学习在社交媒体上发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训练敬畏神。

降低你的期望,承认媒体的局限性

绝大部分的牧者应该要降低自己对社交媒体效果的期望,认识到媒体的局限性。你不能用它来改变世界。降低你对这些的期望:你能赢的辩论、你能做的说服、你教导的教义、你能实现的公义。同时记住,你周复一周基于圣经的忠心讲道,可以为你的教会成员改变世界。

我是在鼓励牧者们忽略神给他们潜在的管家职分吗?我们不应该抓住任何神给我们的平台吗?当然,牧者应做好“无论得时不得时”务要传道的准备(提后4:2)。当然,使徒保罗树立了在各地方传福音的榜样,牧者也当如此(如林后6:4-10)。

然而,我们应该尽自己的责任,用智慧说话,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花大量的时间思考社交媒体这个媒介。在我看来,我们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说服别人。这个系统不是为此而建的。当人们听到自己信任的声音时,当他们感到被肯定为有神的形象时,他们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书籍和文章只是通过花时间阐述一个观点,就含蓄地向读者提供了这个信息。但这个系统只是提供了快速爆发的“我觉得”,而没有灌输信任。恰恰相反:它被操纵以制造火花和争议。比起深思熟虑和细节,它更鼓励危言耸听和夸张。一个善意的基督徒可能走进这个无法无天的持枪小镇,受到良心压力而说出真实公正的话。然而当他张开嘴的时候,却只会使已经进行中的战斗火上浇油,使亲友受到攻击。

神也许给了一些弟兄姊妹有效的社交媒体使命。赞美祂。但那比看起来要艰难稀少得多。我们大多数想说真话的人应该知道,在错误时刻或是以错误方式讲出的真话,带来的破坏比建造更多(见箴15:1,25:15;弗6:4;彼前3:7、15)。

另一方面,教会是被神感动,鼓励人们与真实的人建立关系。那意味着建立信任与和平。这就是为何圣灵如此精准掌管地方教会及其结构,正如祂所做的那样。祂没有不辞劳苦地用祂的话语启示社交媒体,而是启示我们的教会。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认为哪个领域的影响力会更大?

我前面说过,社交媒体给你的教会带来了一个竞争社区,并给作为牧者的你带来了竞争的声音。然而,我对基督徒有一个小小的预感:圣灵感动重生的信徒,和其他声音相比,他们更想要信任自己的牧者,至少是在基督徒和牧者都行在圣灵中的时候(见提前5:17)。例如,一个十岁的男孩要听他爸爸解释如何扔球,如果他是个慈爱的好爸爸,那他会比听教练解释来得快。我想这是神所设计的方式。

我认为牧者和教会成员也是如此。牧者的任务是传讲神的话语。这在教会成员的生命中就给了你,牧者,一个优势,超过他们在推特或脸书上听到的其他任何人。你的声音更有活力。然而——哇!——你肩上担负了多么非凡的责任啊。你作为牧者必须只讲圣经所讲的。你绝不能滥用权柄,把良心束缚在自己的能力和权柄之外。你绝不能把自己当圣灵,以为只要足够靠近,就能改变一颗心。所有这些,都会带来更大的审判(雅3:1)。

写下自己的规则并遵行

你必须做的——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就是写下你自己参与社交媒体的规则,并依此而行。

以我自己为例,只要发推特,我都非常努力地保持在一定的界限范围内。我以前并没有把自己的规则写下来,但它们在我脑海里已经非常清楚了。它们是:

第一,待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我觉得自己有能力谈论教会论、政治神学与理论、牧养、一些伦理问题,也许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事情。请注意,我说的不是神学和政治学。我讲得更具体。我有神学博士学位,但我在此仍然非常谨慎。我觉得自己还没准备涉足2017年关于三位一体的辩论。我读了大量的政治方面的文章,但至少在实质上,你不会听到我谈论移民或选举上的争议。我本来可以去讲。你知道,我对三位一体和选举都有自己的看法!人们可能会把我的沉默误解为漠不关心。但万维网不是我的责任。

第二,避开有争议的话题。

这并不是说,我不会在其他地方讨论争议性话题。例如,我写了很多东西,关于种族、堕胎、同性恋以及互补主义。我也写了政治方面的书。然而推特的局限性使得在上面进行此类对话变得非常危险。你没有空间去解释、限定、体现语气等。这个领域常常会产生误解和不必要的争吵。请参见这里的第4点。

第三, 避免对新闻事件进行即刻评论。

第一点和第二点的基本原理在这里都适用。我为做这些工作的记者们而感谢神。那不是我的工作。总结这三条规则,我要说,更多的基督徒和牧者应好好留意保罗在帖撒罗尼迦前书4:11中的话:“办自己的事。

第四,正面发言,而非批评。

就像第二点,我想说一些批评的话,但280字的限制使这个变得很难。正如我一直在讲的,推特对读者来说没有上下文:没有肢体语言或语调或限定空间。此外,我认为,推特的总体文化氛围和当今美国的公民话语倾向,让人们倾向于从最糟糕的角度去看推特和评论,特别是你批评的时候。社交媒体上充斥着恶意解读,网络暴民会很快认为你的动机是邪恶的。如果“爱是凡事盼望”,那这里几乎没有爱。

因此,我个人选择避免在推特上批评和谩骂。批判性的约拿单(指作者自己)要去别的地方生活。极少数情况下,我确实说了一些批评的话,我会尽力用礼貌和肯定的语气,哪怕挖苦可能更有趣,或者我心里想采取别的方式。“非常感谢,朋友。你的评论确实启发了我的思考,不过,我是否可以拒绝一件事?”

第五,发言是为了启发人,而非推广自己。

发推特之前,我会问自己,这会给他人带来启发吗,哪怕是一点点?换句话说,我把推特作为一个门徒训练其他基督徒的场所。(由于自己的工作,我认为很多非基督徒不会关注我。)现在,我会宣传自己写的书或其他东西,包括一些用心之作。如果直觉告诉我正在推销自己,那我就不发推文。否则,我就会像路德说的那样,“大胆犯罪”。即使我在推特上分享轻松愉快的评论时,比如在某条推文中,我宣布零度可乐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软饮料,我的目的也是态度友好,活跃空间气氛,哪怕只有一丝丝。也请阅读狄马可的《上网发文之前自我12问》。

第六,转发之前,查看来源。

在我推荐别人的文章或书籍之前,我会把它全部读完。如果没读完,我会说明自己没读完。“期待此书……”或者如果不同意某些观点,我会想办法说明。

第七,永远记住,我的教会成员可能正在浏览。

我想很多团契成员都没在推特上关注我,但少数人的确关注了。因此,我尽量不说那些会破坏我和他们牧养关系的话。

第八,抵制定期发推,打造存在感,形成社区的诱惑。

如果你想要建立一个品牌,或是提高自己的关注量,就需要建立一个持续的“存在感”。你可以通过每天发几次帖或推文,并且友好地回复评论来做到这一点。对公共事件上进行详细的评论,不论是开玩笑地说超级碗,还是严肃地说全国性创伤事件,都有助于建立存在感。你让自己成为追随者常听的声音。不,我不是说,每个上社交媒体的人做这些都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品牌。人们可能有很多理由。但对我自己来说,那是我能想象的花更多时间发推文的唯一理由。此外,出版商、事工部门、公司及学校都希望你这样做,因为这对他们有帮助。

老实说,这很诱人。可能建立一个更大的平台,有助于九标志,也让我有机会去推行自己所关心的想法。然而有几件事阻止了我。首先,我不相信自己的心。我会让神来操心我事奉的广度;我会专注于它的深度。其次,我假设自己只会建立一个已经与我意见一致的社区。正如贯穿本文的想法,社交媒体最擅长的就是:阐明并具体化已经存在的分歧。它不说服人。任何的说服都是通过霸凌或恐惧,或通过我们在不同环境下都经历过的无意识的文化熏陶。我对它们毫无兴趣。同时,我情愿花时间在其他地方建立社区和友谊——家庭、教会、邻舍——因为那是我最能成长和帮助他人成长的地方,包括跨越不同界线。

再者,不要论断那些这样做的人。我一次次地被告知,九标志需要一个更稳定的社交媒体存在,那也许是对的。也许我们将会向这个方向发展。我不知道。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拒绝社交媒体对稳定和定期更新的无止境需求。神没有呼召我在推特上建立受众。祂呼召我服事我的家庭、我的教会以及我的工作。

牧者们,我说这些都是关于存在感,因为我觉得这可能同样适用于你们。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说,如果你不上社交媒体,你就不算存在。好吧,那有点道理。但我不想走那条路。而且我真的希望世界上大部分的牧者也不要走这条路。因此,很简单,我只有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发推文。

我还为自己设定了一些规则,但那只是给你们一个概念。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基于智慧的原则,而不是绝对的道德准则,它们对我有用。你可能和我有不同的管家职分,但你要问自己的主要问题是:考虑到它的风险、限制、机会,以及这些我本可以做其他事情的时间,我在这个空间里具体想要达成什么?

如果你想要迅速增加关注量,忽略第1到第4点和第8点。把自己当成每件事的专家,尤其是那些具有争议性和直接相关的事情。你会吸引到关注者。此外,如果你选择批评的声音,你很快就能吸引到一群有同样想法的人。但显而易见的是:请注意,你可能只是加重了不同群体之间的对抗,而没有真正改变任何人的想法。

好与坏

我认为有两件事是同时正确的:

  1. 社交媒体很好地帮助了这个国家,更多地关注虐待妇女,歧视少数族裔,以及其它不公正现象;
  2. 如此多的社交媒体对话普遍带有谴责和毒害的性质,已经破坏了美国和许多教会的社会结构与合一,有可能给未来更多的仇恨和不公埋下种子。

当你移除所有进入公共言论的界限与规则,就会发生这种事:有好有坏。

我的个人规则尝试对两样都负责,但说实话,它们可能更注重避免坏的情况。我相信自己正在努力践行箴言和保罗的智慧,但我的个性和特权大概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你可以做个稍微不同的风险分析。

牧者,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神是你的第一位听众,你的教会是第二位。互联网上的其他一切都可以商量。


译:咸燕美 校:CCL。原文刊载于九标志网站:Pastors on Social Media

作者: Jonathan Leeman
2021-07-06
教会带领
教牧事奉
八十一期